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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可是去过月殇城?”
“是去过,但那时月殇已经被焚城好几个月了,没有理由还会染上瘟疫,何况,月殇有瘟疫这件事,不是……”不是你们假借灭城的理由么?难道,是真有其事?
“皇叔,疫情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彻底消灭,他会有潜伏期。你没有患上,只能证明你的运气比父皇好。”
“我不信!”
阎麒定定看着我,接着从袖中抽出一个明黄色的龙纹卷轴,交给我道:“父皇的字迹,皇叔应该很清楚吧,若是不信,那就看看这遗诏吧。”
他的字迹,我自然清楚,我陪伴在他身边三年的时间,日日陪他批阅奏折,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字!
有些难以控制得伸手接过,我闭上眼,慢慢慢慢打开了卷轴,咬了下唇,终是睁开眼,字如虬舞,偏窄略瘦,但这,的的确确是皇甫景瑞的字迹没错!
朕得掌天下,十年有余,一心之为天下,一意得为百姓,保邦于未危、致治于未乱,夙夜孜孜,寤寐不遑,为久远之国计,庶乎近之。数十年来殚心竭力,比肩而语,自认不愧于皇室宗祖,然朕今为疾病所困,自感时日无多,一念常疚┚刺熘袷俏瘢辉刀嗖。豢疤煜轮馗海溆行亩Σ蛔阋印
朕之七弟,当年藉由误判而罢黜出宫,今已查明,恢复其皇室族姓,加封为祈王,赐祈王府,永驻京城,辅佐新帝登基,其为朝廷一品大员,官位临于百官之上,恩赐面圣免行跪拜,称其曰“台辅”。
太子阎麒,仁孝天植,睿智夙成,深肖朕躬,必能克承大统。着继朕登基,即皇帝位,即遵舆制,持服二十七日,释服布告天下,咸使闻知。
景玄十一年八月初七日 卯
手中的卷轴滑落,我呆呆得看着阎麒,这遗诏已写得明明白白,皇甫景瑞深知自己患了重病,就快活不下去了,所以在临死前认错,洗清了我之前莫须有的罪名,再是将皇位传给了阎麒,并且要我辅佐阎麒即位!
可是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样?
我不信!即使让我看到他亲笔写的遗诏,我依旧不信他已经死了!
阎麒走过来,俯身捡起了遗诏,淡淡道:“皇叔,遗诏上已经很清楚了,阎麒便不再多说,父皇的病因为会传染,所以回宫这段时日,一直是待在密室之中,不见任何人,即便是见我,也是以屏风相隔数丈之远,我本也不想将父皇的龙体火化,但这也是父皇的意思,因为瘟疫会经由尸体而传播……”
我摇着头:“不会的,不会的,我只是离开他几天而已,他怎么就会染上这样的病?”
阎麒道:“父皇可能是不小心接触了月殇城的东西,因而……”
“他又不是看不见,怎么可能会去乱摸!”
阎麒看了看我,静静说道:“皇叔,阎麒先退下了,有很多服丧事宜要去处理,希望皇叔能够早日看开。”
“阎麒!”
他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“你说的,都是真的?”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一个世纪,又仿佛只是一秒,他转过头,淡淡说道:“不管我说是真是假,对你来说,有区别么?”
“你不相信我会骗你,也不相信他会死,不是么?”
我一个人呆在穹央殿,坐了整整一日。
想到很多,又好像什么都不想,不知道是怎么了,想哭,又想笑……
皇甫景瑞,你在骗我,对不对?
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,那我会原谅你,但是我要你出来!
你回来,好不好?
为什么,这样子……
华丽的宫宇,单调的身影,曾经的种种,过往的缕缕。
我闭上眼,如果这里是我开始的地方,是否,也意味着结束?
翌日一早,有人轻轻打开了穹央殿的门,一个糯糯的女声轻轻道:“祈王殿下,您已经一整日未有进食,是不是……啊……鬼,鬼啊!”
我转过头,看着她惊恐的眼神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她吓得脸色发白,嘴唇颤抖着说道:“头发……头发……颜……颜色……”
我眨了下眼,挑起自己的一抹长发,只见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,突然间变得洁白如雪,干净透彻得仿佛晶莹剔透的雪莲……
我轻轻勾了勾唇,笑道:“不要害怕。”
是啊,不要害怕……
极北之地,有子存焉,肤白,眸似月,皓如画,其发如雪……
发如雪,只是青丝不再,一夜愁落白雪!